【不會傳染,卻每個人都可能得到的疾病:慾望】
韓劇<Sweet Home>與<今繼之國闖關者>並列在2020年10大必追清單裡,兩者都有刺激場面與滿滿的懸疑感,相當好看。劇情講述男主角車賢秀在全家因車禍身亡後,獨自搬到綠之家社區公寓裡,並在行事曆上登記好預定要自殺的日期,卻意外成為怪物感染者,進而獲得驚人的自癒力,即使從高樓墜下也只需要睡一覺就可以迅速痊癒,因為感染者的身份,他成為倖存風暴的中心。
Sweet Home的故事主軸圍繞在綠之家居民們合力對抗怪物,以及與「感染者」之間的細膩情誼。雖說是感染者,事實上化身為怪物的人們並非透過病毒或寄生蟲而染病,而是因為心中慾望潛伏,因而在流鼻血、昏厥等症狀後,在腦中產生幻聽幻覺,幻覺相當真實,並會不斷壓迫著當事人心中最深的痛苦與渴望,一步步將活人轉變成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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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心中所壓抑的,即是潛意識裡的陰影】
雖然劇情裡說人們是因為「慾望」而被心中的怪物控制,這些慾望其實並非什麼大壞事,而是心中始終掛念卻又無法面對的傷痛:因為失神而讓嬰兒慘死車下的母親、飽受居民們嘲諷只能默默陪笑的管理員、為了擺脫惡意挑釁而努力鍛鍊肌肉的瘦小男子、因為禿頭而感到自卑的老伯伯……這些慾望都是這群人心中的「傷」。
在榮格心理學裡「陰影」原型是很重要的概念,那些我們不曾理解、不敢碰觸的心理層面,即是陰影所在的地方,這些最後被怪物吞噬而化身為怪物的人們,可說是無法覺察心中陰影,或是無法逃離而被陰影控制的代表。
如同綠之家的居民曾經想要投票表決將賢秀放逐到社區外,以免自身安全遭受威脅,雖然對多數人來說,為了努力順服社會常規而活著,而把陰影藏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是比較「安全」的作法。然而依照榮格的說法,陰影無法被消滅,也無法永久壓抑與隔絕,陰影其實是完整自我的一部份,只是我們太害怕看見與碰觸。
賢秀與其他的感染者因為自身的傷痛被牽動,因而與心中的怪物接觸,其他人雖然看似「正常」,卻因身旁有感染者而感到恐慌,象徵著在感染者心裡的怪物,其實也在自己心中蠢蠢欲動,行為正常舉止得宜,不表示自己心中就澄澈清淨,這是每個踏入社會後的成年人,潛意識裡都可以明白的事情。
這是為何當第二個第三個感染者出現後,他們紛紛表示可以理解賢秀的感受,因為原先以為可以藏身在正常人群裡的自己,忽然在感染過程裡,發現深埋在潛意識裡的陰影,因而明白苦苦與陰影搏鬥,是多麼辛苦又難以堅持的事情。
【陰影無法被消滅,因為它是我們失落的潛能】
無論是榮格或我持續深入學習的清醒催眠,都強調陰影看似可怕,卻是因為社會教導我們應該要懼怕,事實上每投下一道光,影子必然跟隨在後,陰影是尚待收復的生命潛能。如同劇中痛失孩子的母親,將這份溫柔用在呵護倖存下來的孩子身上,因為自卑而老是痛歐妻子的老伯伯,最後明白他其實深愛著妻子,那些瘋狂追趕我們的影子,事實上是哭喊著想要重新被擁抱的自己。
無論來找我催眠或心理諮商的當事人們,在前一兩次時往往會處於想盡辦法逃離陰影的階段,卻發現無論狂念正向肯定句、接受宇宙能量療癒或是強迫自己振作起來,陰影還是像補獸夾一樣牢牢咬住,即使表面上看起來好一點,沒過多久就又掉回原本的狀態,這種反覆受挫的心情,更加深「我能好起來嗎」的自我懷疑。
當努力壓抑、逃離、對抗……一切努力嘗試都看似失效時,當事人反而開始有機會真實面對自己,並在陪伴中感受到陰影看似最不想承認與接受的自己,卻也是擁有強大力量的自己,那些憤怒、悲傷、恐懼、焦慮……事實上都是支撐自己一路活下來的動力,能夠多早轉身擁抱陰影,療癒就能多早啟動。
【當我們被陪伴夠了,就有力氣轉身擁抱陰影】
面對陰影是趟漫長且艱辛的過程,光是靠自己一個人咬牙苦撐很難渡過,賢秀雖然說著自己單純為了想要活下去,所以面對怪物持續誘惑與威迫仍不為所動,在我眼中,是因為其他人願意信任他,並不斷事出關懷與善意,才支撐著他可以保持清醒。
當他第一次從樓梯墜落而迅速痊癒,被眾人發現自己是怪物感染者時,社區領袖恩赫及其他伙伴力抗主張要驅逐出境的其他居民,並表示投票表決等於參與了殺人的過程,於是讓賢秀得以採取隔離的方式繼續與大家共同生活著,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被眾人接納的可能性。
之後其他伙伴陸續表示關心,退休中尉韓斗植經常在隔離房間的門口默默守護,甚至是恩宥總是跑來跟他說話,在一次次接受關懷的過程裡,他意外發現當原本設定要自殺的那天來臨時,自己卻為了設法保護居民們而努力奮戰著,除了想要活著的力量支持著他,許多人們的感謝與陪伴,才是保護他不被陰影吞噬的關鍵。
從這角度來說,不只是賢秀怪物般的力量保護了居民們,居民們的溫暖也守護了賢秀脫離怪物掌握,與公視「我們與惡的距離」中所傳遞的信念一致,當我們越想要壓制與隔離「邪惡」,去區分自己與陰影之間的差異,往往會使得自己更快被無法覺察的陰影所掌握,當我們懂得從他人身上的陰影認出自己的投射,創造出彼此相互支持的關係,在溫暖陪伴之下,反而是得以轉化陰影,使自己安全過日的方式。
【最深沉的黑暗,也會因最微弱的光而照亮】
Sweet Home在一開始,即以「即使是最深沉的黑暗,也會因為最微弱的光而照亮」串穿全劇,這個光並非如同太陽般燦爛炙熱的明亮,而是微弱卻溫暖的燭火。不只是賢秀在眾人的溫暖裡得以力抗怪物的呢喃,劇中有好幾個場景,都帶到感染者即將被怪物控制時,正因為旁人適時伸出手,於是讓感染者得以恢復清醒。
所謂「千年暗室,一燈即明」,如果說Sweet Home是齣探討人性慾望、生死浮沈的劇,那麼所謂最微弱的光,或許就是這份願意為他人點上一盞燭火的心意吧,雖然陰影終究只能自己面對,過程中卻絕對少不了伙伴們的支持,因為轉身擁抱陰影靠得不是意志力與個人努力,而是真切感受到人性裡的溫暖與慈悲,兩者都只能在真實的關係中獲得。
在關係中的深度陪伴,是最具有療癒力的存在,雖然我學過十數種治療理論,熟悉的療癒技巧已經多到數不清了,然而每當我陪伴前來求助的當事人時,仍會發現能夠使當事人有勇氣面對自身陰影的關鍵,永遠都是因為他能夠感受到我的陪伴。
在看似無止盡的暗夜裡,有個人願意與自己並肩前行,無論聽到多可怕的嘶吼、看到多讓人驚懼的臉孔,這個人都仍願意替自己點上燭火,一起往未知的前方走去。這不只是讓人能夠接觸陰影的開始,也是我期許自己在每次催眠與諮商裡能夠陪伴的深度。
因為縱使陪伴只是一絲微弱的光,對想要接觸自身黑暗的人來說,已經足夠了。
張義平(幽樹),現職為啟宗心理諮商所心理師、藍海催眠研究機構催眠授證講師與催眠師。除了提供心理諮商與催眠服務,熟悉的身心靈療癒方式有:13月亮曆法共時相談、原型卡生命藍圖解讀、探索性牌卡與蛻變遊戲。
著有「潛意識自癒力–讓催眠心理學帶你創造美好生活」一書,若要預約諮商、催眠或13月亮曆法共時相談,請私訊臉書專頁「幽樹的療癒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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