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有個朋友感嘆的說：「現在當心理師感覺都必須要追逐流行了。」
我們聊到台灣的心理專業領域似乎陷入一種迷思：
感情議題就應該要使用A學派，創傷必須使用B學派才有效，至於憂鬱症，那應該先看看心理師是否學過C學派？
在我剛成為心理師的時候，督導完全不管我是哪一個學派的，他只要求我聽懂當事人話語背後真正想說的是什麼，而不是執著於表面文字訊息。
甚至要能看懂當事人表情、行為跟話語之間的關係，然後嘗試用語言來描繪出他真正想說的是什麼。
在完形治療裡有個「改變悖論」，當助人者期待個案趕快好起來，有時候個案反而會呈現越多抗拒跟停滯。
我最近正在二刷韓劇《精神病房也能迎來清晨》，躁鬱症患者莉娜就是最好的例子。
莉娜因為躁鬱症發作，甚至帶有輕微妄想，所以被母親送來住院，每天帶很貴的葡萄去探望她。
然而護理師發現莉娜其實不愛吃葡萄，甚至因為從小到大都必須聽從母親愛的指示生活，覺得很痛苦。
如果你的心思夠敏銳，一定開始會有這層聯想：
躁鬱症可能是莉娜的潛意識為了保住一絲行為自主權，所進行的微弱反抗。
當她發病的時候，可以像個孩子一樣脫光衣服、跳舞、唱歌，而且沒有人會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因為她是一個嚴重的病人。
然而這一切都是潛意識的保護，莉娜的意識其實相當絕望，她也希望自己不像個瘋子一樣，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跟行為。
這是一種意識跟潛意識之間的對抗與拉扯，莉娜本人絕對是最辛苦的人。
她跟護理師說：「努力有什麼用？最後我的處境還是一樣，什麼都不會改變，然後我又會發病。」
這段話有個潛意識暗示：「就算好起來也沒意義，我的生活永遠都要聽母親安排，當受不了的時候，就又會發病。」
如果你是莉娜的心理師（或社工師、催眠師、輔導老師……），不知道你會說什麼？
《精神病房也能迎來清晨》畢竟是戲劇，護理長安慰莉娜：「清晨之前的夜總是最黑暗，但哪有永遠的黑夜呢？」
這個安慰如果是在關係良好，當事人也有足夠力量的前提下，是很美的隱喻，但在我的臨床經驗裡，這句話帶有危險性。
因為護理長等於在告訴莉娜：「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如果莉娜還沒有辦法相信，可以改變跟母親之間的害恨糾葛，這句話反而可能會讓潛意識的防禦更牢固，或是呈現病情復原跟惡化來回擺盪的矛盾。
如果我是莉娜的心理師，我可能會說：
「聽起來跟母親相處真的讓你很痛苦，這也讓你不太願意相信，躁鬱可以有什麼變化。」
「我感覺你心中有一個部分，好渴望能夠獲得自由，好希望自己能夠像個大人一樣的過生活，畢竟你已經40歲了。」
「同時我感覺你有另一個部分，又不知道怎麼跟媽媽說，因為你知道媽媽很愛你，你怕讓媽媽傷心難過。」
「這兩個部分都是你，在你心中互相拉扯、嘶吼，我感覺到掙扎。」
如果這段同步鏡映能夠呼應莉娜的心情，接下來我可能會順勢做明鏡催眠裡的身體隱喻技巧，邀請莉娜用雙手代表這兩個矛盾的部分，然後用雙手跳一支舞蹈，陪伴他整合這兩個部分。
不知道你發現了嗎？
我沒有期待莉娜會「變好」，因為病情好轉或許不是重點，她真正在乎的是跟母親之間的關係。
如果我使用這些技巧，是希望減緩或解除她的躁鬱症，我相信她的意識跟潛意識一定都會知道，而那些沒有說出口的心情與需求，將會化為各種反應，為得是捍衛保有自主意志的權利。
所以如果我們再往下深入思考的話，就會發現追求更快、更有效果的治療技術跟流派，一方面是身為專業人員必須進行的努力，因為這是我們的工作。
另一方面當我們迷失在流派跟技術的時候，可能是因為潛意識裡有一部分，擔心提供的專業技巧沒有用。
所以我們的意識知道自己應該有耐心、有同理心、要陪伴，但潛意識裡卻暗藏許多焦慮跟害怕，而潛意識永遠會是贏家。
身為助人者，如果我們沒有覺察到自己內心的矛盾，那當事人必然就會替我們展現出這個矛盾。
所以我不是很喜歡說當事人抗拒，因為有時候當事人的抗拒，其實來自於助人者心中的抗拒與掙扎：
既希望尊重當事人的選擇，又希望提供的技術有效果;既希望可以接納當事人的想法，卻又覺得他的想法有問題;既希望能同理當事人，卻又討厭他展現出來的行為。
你發現了嗎？
拋開學派跟技巧，助人者最需要下功夫的地方，其實是陪伴跟整合自己生命裡的矛盾與衝突，因為這些全都會成為助人過程中的阻礙。
我們能夠替自己做的，是如實面對內心掙扎，就像我用語言跟身體技巧陪伴莉娜跟內在對話的過程，用溫和、堅定、鏡映的方式，陪著自己心中的矛盾。
當我們越能接納自己的內外矛盾與衝突，助人陪伴過程就會越順利，因為我們就不會輕易替當事人貼上抗拒的標籤，而能跟他一起探索內心不同的聲音。
這對陪伴創傷議題、情感議題、關係議題或有身心症狀的人來說特別重要，因為他們往往是在內心掙扎的痛苦中，前來尋求我們的陪伴。
如果你也想知道怎麼陪伴當事人的內在掙扎，同時也給自己一個機會梳理沉澱身為助人者時，經常需要面對的效能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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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10/25-26，11/1-2，完整4天，我們將會從深度同步開始開放練習，並學習鏡映語言，實際操作隱喻跟身體技巧，學習如何陪伴矛盾糾結與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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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請你一起來學習與潛意識合作的方法，接納抗拒，迎接改變！
張義平（幽樹），擅長催眠的心理師，明鏡催眠創始人，生命探索的引路人。
長期浸泡在榮格心理學的潛意識深海，跨界學習塔羅占星、夢境解讀與能量療癒，擅長用簡單易懂的方式，搭起專業與生活的橋樑，讓催眠成為改變生活困擾的資源，座右銘「催眠即生活」。
著有「潛意識自癒力–讓催眠心理學帶你創造美好生活」、「透視心靈原型卡–與74個潛意識裡的你對話」、《隱喻催眠：讓潛意識陪你啟動心靈療癒原力》
為維護當事人隱私，文中所有資訊皆已經過變造、修改與混合，請當成心理小說閱讀。若要預約諮商或催眠，請私訊臉書專頁「幽樹的療癒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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