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自己能勇敢被愛嗎?你認為自己能溫柔去愛人嗎?甚至我進一步想好奇問的是:你認為愛是什麼?生命的意義又在哪裡呢?有部動畫居然能把愛與生命談得這麼深刻,真的讓我感動不已。
熱門動畫《葬送的芙莉蓮》真的是很好哭的故事,我只看了第一季的前兩集,卻幾乎從頭哭到尾,我好像可以明白是什麼讓這部動畫引發熱烈討論,以榮格心理學來說,想必觸動到人們集體潛意識裡的原型意象。
《葬送的芙莉蓮》劇情設定很有趣,是以勇者一行人打敗魔王後作為開端,你可能會想:「蛤?都打完魔王了有什麼好看的?」正邪對抗其實並不是重點,我認為這部作品更像是一部給青少年的奇幻文學,亦是給大人的童話故事,為什麼這麼說,我們繼續聊下去你就知道了。
勇者一行人總共有四個成員:勇者欣梅爾、人類僧侶海塔、矮人戰士艾冉,以及精靈族魔法使芙莉蓮。芙莉蓮身為精靈,擁有長達千年的壽命,人間歲月對她來說不過一眨眼的事情,這點從她跟三位伙伴約定「過一陣子,我們再一起看流星雨」可充分明白。
為什麼呢?因為流星雨50年才會出現一次,勇者四人初次一起看流星雨,是在歷經10年的魔王討伐戰後,這表示再過50年,除了芙莉蓮,大家都是老頭子了,可是芙莉蓮卻說「再過一陣子」,可見精靈對時間的概念,與人類不同。
說到時間,什麼跟時間最有關係呢?答案是「生與死」,對人類來說,50年會將年少英雄轉變成彎腰駝背的老頭子,對精靈而言卻只是轉眼瞬間的事情,這當中巨大的反差,便是《葬送的芙莉蓮》劇情的核心。
當欣梅爾死去後,芙莉蓮才發現她認為的一下子,對人類來說竟如同永恆般漫長,而她從來沒想過要多認識這個並肩作戰了10年的好朋友,這讓她在葬禮上流下眼淚,並決定要在採集魔法的過程中,多認識人類一點。
事實上我認為她應該是想要透過瞭解人類這種生物,多認識欣梅爾一些,因為又過了十幾年,她登門拜訪梅塔,這次她帶了好酒準備要灑在好友的墳墓上,未料梅塔居然還沒死,而且還收養了戰爭孤兒費倫。
梅塔向芙莉蓮提出兩個請求,一個是破解大魔導書中關於不死魔法的奧秘,另一個則是訓練費倫成為獨當一面的魔法使,因為自己越來越害怕死亡了,芙莉蓮表示這不需要「多少時間」,大概只需要五六年吧。
於是她便住在梅塔家,早上訓練費倫控制自己的魔力,晚上抄寫破解魔導書中的秘密,對她來說魔法只是她擅長的事情,而完成好友委託也只是一種義務,日復一日時間流逝,只不過像是齒輪轉動那樣,並無特殊意義。
榮格的頭號弟子馮法蘭茲曾說過,在童話故事裡必然會出現決定性的瞬間,這個瞬間不只會帶動故事轉折,也會將主人翁的命運導向意料之外的方向,一如在生活中,我們也常會忽然迎面撞上這個瞬間,或許是結婚生子等喜事,或許是親人往生等喪事,這些事情同樣會改變我們的命運。
芙莉蓮在某天晚上迎來她生命中的瞬間:梅塔病倒了,那日恰逢大雨,芙莉蓮穿過森林找到費倫,以師傅的口吻要求她停止魔法練習,趕快回家陪伴梅塔,畢竟「學會魔法這件事,改天再做也可以」。
費倫卻堅持不肯回去,因為「改天」有可能就是梅塔的忌日了,而成為獨當一面的魔法使,是將他養育成人的梅塔,畢生最大的期盼,她不願意辜負救命恩人對自己的期望,應當早日學成魔法。
看到這裡,我流下了眼淚,眼淚裡不完全是傷心,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動,不知道你發現了嗎?動畫很巧妙的運用時間,來跟我們談論「生命的意義」,每個人認定生命裡有意義的事情都不相同,對本人而言,那份情感卻是相同的。
對芙莉蓮來說,收集與完成魔法是她千年生命中最大的意義,這是她想認識昔日伙伴的心情,對梅塔來說,將費倫交付給芙莉蓮,讓這位孤兒在自己死後仍有人陪伴,是他生命的意義,而對費倫而言,成為魔法使就是活著的意義,因為那是對恩人生命的回禮。他們認定有意義的事情不同,卻都同樣對此懷抱滿腔情感。
最巧妙的是,透過欣梅爾與費倫這兩個人,芙莉蓮進一步獲得了成長,在欣梅爾死去之前,時間對她來說並無特殊意義,魔法只是打發時間的東西,當摯友死亡,她的時間才開始緩緩轉動。
而當她聽見費倫拒絕停止練習魔法的理由時,她的時間轉動得更快了,因為她開始明白縱使自己有無盡的時間,但她身旁的一切都仍會在轉瞬間消逝,若要與旁人建立起深刻情誼,她要把握時間。
在我眼中芙莉蓮很像是傳統仙俠劇裡,那些落入凡塵的仙君或狐妖,對她們來說活個上千年,甚至上萬年都不成問題,而且只要他們想要,美食、華服、樂音等最奢華的享受,通通都可以滿足,但他們卻個個仍不滿足!
為什麼?是因為仙人們貪得無厭嗎?我認為不是的,他們或許都跟芙莉蓮這名妖精一樣,是對生命的匱乏感到不滿意!即使享有再多榮華富貴或萬年壽命,若不懂得愛,你又怎麼可能真的感到滿足?若人生無愛,我們就像是患有暴食症的病人一樣,不斷抓取身旁的享樂往身體裡塞,但身體破了個大洞,唯有愛能夠充滿。
然而愛並非只是一種感受,愛是一種能力,而要懂得如何去愛,或者被愛,並非容易的事情,榮格心理學談論愛的時候,會提到一個很重要的概念,叫做個體化歷程,意思是我們既能保有自己生命的真實,又能好好地去愛另外一個人,既能獨力完成任務,也能良好適應社會。
這樣的任務絕非一蹴可及,如同芙莉蓮在前兩集,就耗上了將近百年,才明白原來自己一直感到無聊,是因為自己並不懂得何謂「愛」,摯友託付的遺孤,讓她明白自己不再是孤單一人,至此,她才明白自己的生命是有意義的。
她活著的意義,在於別讓身旁的人(例如費倫)虛擲光陰地忍耐著她的任性,她活著的意義,在於儘可能跟旅途中遇見的人產生連結,因為她雖能近乎永生,身旁的生命卻轉瞬即逝,每一回的相遇,對旁人來說都是一個決定性的瞬間,而她的選擇將決定這些人的命運。
因此我認為從榮格心理學來說,《葬送的芙莉蓮》可說是描述芙莉蓮邁向個體化歷程的故事,也是個從時間向度來談成熟、談愛與被愛的故事,許多偉大的奇幻文學,或流傳千古的童話故事,都在述說著相似的故事。
生、死、愛與個體化,都被榮格心理學視為重要的原型,因為這些都是人類從古至今反覆不斷在經驗的事情,我想這就是《葬送的芙莉蓮》感動許多人的原因吧!
你覺得自己能勇敢被愛嗎?你認為自己能溫柔去愛人嗎?看看《葬送的芙莉蓮》吧,或許你會從中找到屬於自己的答案~
張義平(幽樹),現職為啟宗心理諮商所心理師、藍海催眠研究機構催眠授證講師與催眠師。對話式催眠創始人。我是微光中的引路人,在幽暗微光中,與你同行。
著有「潛意識自癒力–讓催眠心理學帶你創造美好生活」,以及「透視心靈原型卡–與74個潛意識裡的你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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