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去分區督導,老師帶領我們穿透學生層層的防衛,
看到話語底下真實的心聲,並思考如何不害怕的去貼近學生的心情,
下午回到自己的學校裡,很認真的思考該如何陪伴手上的孩子們,
於是,真的在接下來的晤談中,發生了一些神奇的事情,
這讓我想到前不久帶團體的經驗,以及幾次不太一樣的晤談情境。
學諮商的人都知道,只要是人,都需要被「聽懂」,
不帶評價、不帶指責的,真實的被承接,知道有人原來明白自己的心情……
這些,都叫做被「聽懂」,
但在國中輔導現場中,要做到這點,好難!
因為專輔教師很容易被導師或訓育人員及主任們追著跑,要求提出「輔導成效」,
再不然就是經常被學生的問題行為給困住,無法維持一個與學生同步的狀態,
我自己也經常被上述的情境困住,
但很弔詭的是,通常我越想要調整學生的行為時,就越沒有「成效」!
畢竟,當我很想調整學生的行為時,往往就站在與學生對抗的角度了,
又怎麼可能真的聽懂學生在說什麼呢?
諮商輔導經驗慢慢多了,我越來越喜歡後現代學派「not knowing」的精神,
說真的,在學生們沒有開口解釋之前,
雖然有時候我努力揣摩他們的心情,的確是可以貼近到他們的,
但在更多時候,我往往對於他們的行為一頭霧水,
然而只要我不放棄的用好奇的態度,嘗試瞭解他們,
並且不斷回應我所看到的他們,究竟是什麼樣子,
往往會看到很不一樣的他們。
更神奇的是,當我透過細膩的觀察,然後把觀察到的他們反映出來時,
就算是原本極度躁動不安的孩子,竟然會瞬間變得安靜!
甚至於,上一秒還在嬉笑怒罵一臉不正經的孩子,
當我很認真很認真的說出對他們的觀察時,
我看到,他們經常是很忍耐著的,不讓自己掉下眼淚,
那副模樣跟他們平常那種凶神惡煞或是胡言亂語的神情,截然不同!
如果用我的話來說,我會說,在每個人心中都有天使跟惡魔,
當然,我們沒有人喜歡別人看到自己惡魔的那一面,
然而因為種種原因,所以有的孩子放棄了,決定用惡魔這面對抗環境,
這種孩子通常會是霸凌同學、帶頭作亂的人,
有的孩子則夠聰明,所以用迂迴的方式來表達惡魔的一面,
他們常常功課還算不錯,但就是喜歡頂撞老師,或是
大致上行為良好,但嘴巴很「賤」,賤到讓老師們不知道該怎麼辦,
還有的孩子會乾脆中輟,或是表現出情緒衝動的行為,
因為連他們自己都擋不住惡魔的威力!
如果用我的話說,這些孩子需要知道,每個人心中都有惡魔與天使,
他們的惡魔勢力這麼強大,必然是有原因的,
如果他們可以選擇,我相信他們沒人想要當惡魔!
而且我猜,他們通常也不知道該怎麼跟自己的惡魔相處。
然而也正因為惡魔這麼有力量,讓他們可以不必用更嚴重的行為來求生存,
有時候,惡魔發威,搞不好是在保護他們心中那個脆弱的天使,不被外界打垮!
所以,我們不需要消滅惡魔,(實際上也不可能,誰能消滅自己呢?)
但我們需要好好的來聽聽,惡魔在說什麼,
在那些恐怖的話語跟行為背後,惡魔真正想表達的是什麼呢?
當他有機會被聽懂了、愛夠了,我相信,惡魔會更能跟天使合作。
然而。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想讓孩子知道,心中有惡魔不可恥,
被惡魔掌握了,也不丟臉,(就像是我們每個人有時候也會被各種慾望控制)
最重要的是,別忘了他心中也有天使!
當我們暫時把孩子們種種問題行為放一邊時,
也許我們會很驚訝的看見,惡魔的眼淚。